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保健品的其他故事

2018年12月28日 8961人阅读 返回文章列表

12月26日凌晨,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通过官方微信号发布“严正声明”,称最近朋友圈刷屏的文章《百亿保健帝国权健,和它阴影下的中国家庭》不实,指责其“利用从互联网搜集的不实信息,对权健进行诽谤中伤,严重侵犯权健合法权益,致使社会大众对权健品牌造成误解。
声明还要求,发布者撤稿并道歉,权健将通过法律途径维护自身权益。

稿子说的是一个叫周洋的小女孩,四岁时(2012年)被诊断身患恶性生殖细胞瘤,在北京儿童医院治疗稳定后中断了后续化疗,而选择了天津权健的保健品(2013年1月起),据周洋爸爸称,“抗癌保健品”一共包括三款,一款是没有任何使用说明和配方说明的中药汤剂,另外两款分别叫“大枣药食同源固体饮料”和“紫草体用精油”。

据媒体报道,在和权健销售人员结识时,周二力恍然感觉到遇到了救星,“他们说花8000万买了一个抗癌秘方,而且这里是目前国内最大最权威的中医药研发基地”,救女心切的周二力,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,“当时的心情很激动,特别想跪下来给他磕头。”周二力说。

报道称,一开始,周二力花费了5000元购买了权健的抗癌药,但后来,他听信权健人员的劝说,中断了周洋在医院的治疗。2013年,周二力一家再次受邀来到天津权健创始人束昱辉的办公室,并合影留念。“后来我又买了第二次权健的产品,并且在劝说下放弃了其它治疗。可是服用几个月后不但没有效果,周洋的肿瘤标志物数值却持续上升。即使这样我们并没有怪罪权健,因为孩子的病本身就很严重,我们又继续在医院治疗。”周二力在自述文中称。

然而,小周洋服用两个月后,病情恶化。之后,孩子又经历了一系列治疗,效果均很不好。2015年12月12日,孩子在痛苦中离世。周洋的父亲愤然诉诸媒体。

幼儿生命的消逝和不幸引发了网络广泛关注,面对权健公司的“辟谣”,发布者方面多次对外表示,文章内容“全部真实,文章中所有内容都有证据、录音或书面材料,甚至做了公证。对周洋案的报道,并不是只采用了一方说法,而是有周洋主治医生对病情的描述,和被司法判决书认定的事实。

保健品,特别是涉及到传销已然是众怒,姑且不说权健有多么可恶,这一门类“毁誉参半”的标签可能又将向负面的天平倾斜一步。很多人唏嘘被传销保健品洗脑的家庭,另一些则在感叹,不相信正规医疗技术,反而选择相信传销是父母害了重病缠身的孩子。

周洋患的骶尾部恶性畸胎瘤,是一个病发于生殖细胞的肿瘤,是胚胎发育时期先天缺陷的一种。治疗起来相对复杂,需要手术放化疗等多种综合手段。在这类肿瘤中,尤以隐型骶尾部恶性畸胎瘤的预后最差,生存率仅8%。

用尽一切现代科学的办法都有可能失败,却会去相信完全没有治疗作用的产品——保健品,相信这类产品能够祛病治癌症,四岁的周洋没有选择治疗方法的能力,但孩子的父亲及家庭,本身就是一种“糊涂”。在世界各地,这类自然疗法都一度盛行,但选择这类疗法的,一是本身对正规治疗手段失去信心,二是忍受不了常规治疗的痛苦,再就是被不良宣传诱导深陷。

看报道里,小周洋在北京儿童医院经历了4次手术,23次化疗。这是“几次极为痛苦的手术——切除肿瘤、肠穿孔、复发、再切除”,但最终稳定了下来,得到暂时缓解。

是因为治疗太痛苦所以选择了权健?还是觉得女儿已经好了所以中断治疗?也许,再坚持一下就能避免悲剧?我们都不得而知。

我们所能知道的是,保健食品已然成为我国重要的行业类别。2014年,我国营养保健食品行业销售收入达1932.20亿元,同比增长22.34%。2017年,保健食品产业已经发展成为生产企业3000家,从业人员超过600万,产值超过3000亿的重要产业。

“毁誉参半”是保健食品最贴切的形容词,它从不缺少争议,一出生起就伴随质疑,在步步发展过程中更牵连着公众无数的负面联想,“虚假广告”、“会议传销”、“欺骗老年人”等等,都是公众轻易就联想到的词汇。央视的315晚会更是以“骗老年人的保健品谁来管?”曝光了大批违规企业。

从三十年前保健品的出现,到二十年前保健食品命名的确立,一个好好的产业是怎么走成今天这样的呢?

“喝了娃哈哈,吃饭就是香”

先说一个30年前的小故事。

1988年的一天,浙江一个校办厂经理,在沿街推销课外辅导资料的同时,得知浙江大学医学营养系主任朱寿民教授有一个配方,对小孩的营养消化有好处,便登门拜访并最终研制成功一款儿童服用的营养液。这是一种以桂圆肉、红枣、山楂、莲子等天然食品为原料提炼而成的保健口服液,主打消费人群是儿童。

随后,这款口服液被命名为“娃哈哈儿童营养液”,这位脑筋灵活的厂长还为口服液发明了一句广告词——“喝了娃哈哈,吃饭就是香”,3年便销售过亿元。

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,这位厂长便是现在娃哈哈集团董事长宗庆后,2013年,他以820亿元的财富第三次登上内地首富宝座。而娃哈哈的第一桶金,就来自于保健品行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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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喝过的小伙伴举手,我真的没喝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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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年,正值改革开放第十年——中国内地发生了巨大变化,各类外界的新事物、新思想正涌入中国,国民生活水平不断改善,包括食品、电视、冰箱、饮料等在内的轻工业,则是开放前沿的前沿。对食品和营养的需求更是直接驱动了保健食品行业的诞生。

当时具有代表性的企业除了娃哈哈,还有广东太阳神,山东三株集团等。这些保健品企业后期的命运各不相同,但在早期发展过程中,多用了相似的策略:“一招鲜”式的单一产品集中推广,即只推出一种主打产品,并为此不遗余力。其中,三株集团的推广战略最具代表性。

1994年,“三株口服液”在山东济南问世。三株集团在产品宣传上倾尽全力,不仅在电视台大量投放三株口服液“有病治病,无病保健”的广告;同时选择“农村路线”,即在全国各地县乡一级的楼房墙面刷广告,国道、县道及铁道旁砖墙上蓝白的三株标志十分显眼。

低成本、高数量、大面积广告投放方式在当时是前所未有的,这不仅带动了三株口服液在农村地区销售的火爆,还一直延续在其他保健(食)品的推广中,许多国内成功的保健品入市初期都将广告投入设定在30%-60%之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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强劲的宣传获得了丰厚的回报,现在看就是洗脑效应吧。

1996年底,公司销售额从1994年的1亿元,一跃而达到了80亿,农村市场占到了总额的60%。这个神话的背后是一个庞大的销售体系:三株集团在全国各大城市注册了600个子公司,在县乡级地区有2000个办事处,行销人员总数超过15万人。除了刷墙广告,“专家义诊”行销模式也在这里兴起。

在1987年至1996年这十年中,全国保健食品厂家迅速激增到3000多家。怀汉新的太阳神、红桃K、昂立一号、巨人集团的“脑黄金”等等品牌,都在这个阶段经历了疯狂扩张。

“钱来的太容易了”,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感叹,很多保健品的成本不到零售价的10%。三株只是当时混乱的保健食品市场的一个缩影,一方面,保健食品审批机制简单,市场利润大,而违法获利的风险却很小。另一方面,尚无规范限制的广告覆盖城市与农村,营销网点密集。

于是,原罪就出现了,原本应该研发产品功能特性优势的保健品企业全部把钱砸进了广告,无人重视研发和创新,消费者也是心理安慰剂效应得到了最大化。

也不是没有法规,恰恰相反,1987年,当时的卫生部就发布了《中药保健药品的管理规定》,据此各省卫生部门可以建立规则来审批中药保健品。但端端酱去翻故纸堆发现,整份文件仅有寥寥数百字,政府审批权限也只在于安全性和有限功能的把关。

“中国的市场经济是逐步完善的,初期出现过许多摸索性的营销手段,不乏一些夸张的、虚假的手段,但新鲜劲一过,人们认清了这种手段的面目,这个产品就没落了。”上述业内人士说。

1995年起,关于三株口服液“虚假广告”质疑逐渐出现。仅1997年上半年,三株公司就因“虚假广告”等原因而遭到起诉10余起,真正的危机是在1998年,常德中级人民法院在陈伯顺老人服用三株口服液死亡一案中,一审判决三株公司败诉。

这条轰动一时的新闻,将处于争议中的三株彻底推向失去公众信任的深渊。尽管在一年后,三株集团在终审判决中胜诉,同时明确了三株口服液是“安全无毒、功效确切、质量可靠的高科技产品”,但此时这个轰然倒下的保健行业巨头已无力回天。

独生子女的集体记忆
和315曝光的起点

尽管保健食品在我国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才“火”起来,却很快就发展到“炙手可热”的地步。

喝各种补脑口服液、吃保健营养粉,几乎成为那个年代独生子女的一种标志性集体记忆。

1994年,国家统计局对35个大中城市进行调查,30%以上的家庭会买此类保健食品馈赠亲友,而北上广等十大城市10岁以上的少年服用各种营养口服液高达83%。端端酱也是在这个年代长大的,对上面这些品牌可是如雷贯耳,不过印象中记得那时候吃/喝这些保健品的都是家境不错但成绩不行的同学。

早在二十年前,315晚会曝光保健品就是传统的招牌菜。

1996年3月15日晚,中央电视台直播的3·15晚会上,出现了一个特别的镜头:时任卫生部部长陈敏章提笔签署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令,发布《保健食品管理办法》。这大概是电视节目打假的雏形,全国几亿电视观众同时目睹了那不同寻常的一刻,意味着自1996年6月1日起,中国的保健食品正式纳入了法制轨道。

就在这部办法中,保健食品第一次有了明确定义:“保健食品指表明具有特定保健功能的食品。即适宜于特定人群食用,具有调节机体功能,不以治疗疾病为目的的食品”。同时,一系列的评价程序、检验方法、技术规程、规定要求等出台。

也在这一天,保健食品开始实行批准文号的身份管理制度,即保健食品企业须为产品申请批准文号,在对外销售的获批产品外包装标注“国食健字”字样,为天蓝色,呈帽形,业界称“蓝帽子”。值得注意的是,当时,保健食品和其他食品一样属于卫生部门监管,批准文号为“卫食健字”,且终身有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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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“蓝帽”制度逐渐受到质疑。行业统计数据显示,有些企业报批“蓝帽子”的各种费用超过1000万元,过去15年各个商家为审批“蓝帽子”费用累计超50亿元。昂贵的审批费用和时间成本,使中国成为全世界保健食品行业准入门槛最严格、成本最高的国家。

但……也同样不代表管出的质量最好。

这又要说到我国可歌可泣的食药体制改革了,保健食品可以算是多次机构改革更迭中,最为折腾的品类。

1996年~2003年保健食品都是卫生部管理。到了2003年机构改革,国家层面将保健食品的审批职能划到了食药监局,其他职能(定标准、配方)还在卫生。尽管当时国家划转完毕,地方上却迟迟未能改好,有的地方保健食品属于食药部门监管,有的则还在卫生。

因此在漫长的一段时期内,对于食药部门来说,他们只负责具有蓝帽标准的保健食品监管,而其他普通食品冒充保健食品或假劣保健食品的,则由工商或质监管理。但工商和质监部门一度也认为,这不属于自己的监管范围。于是,政府职能的交叉,使保健食品非常尴尬又暗自窃喜。


花了那么多审批拿证的钱,企业总得赚回来吧?于是,虚假的广告宣传和夸张的营销攻势让产业危机四伏。

1995年,号称从中华鳖提取了大量营养物质,配合传统中草药,能够益智健脑、补肾强身的“中华鳖精”红极一时。为其形象代言的国家田径队伍“马家军”,更是让许多人深信不疑。后经曝光,所谓鳖精基本上是糖精合成,这个风靡一时的神药也被戏称为“一只王八养活一个厂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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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后,公众信任度一落千丈,保健食品行业进入低谷期。根据《中国保健食品产业发展报告(2012版)》统计,当时仅剩一千家左右企业,年产值滑落至一百多亿元,其中60%是中小型企业。

低迷一直持续到了2005年7月1日。彼时国家食药监局制定的《保健食品注册管理办法》,保健食品的批准文号终身制不再存在,再注册与退出机制使国家对保健食品的管理由被动变为主动。

2008年,为实现监管职能的有机统一,国务院机构改革将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重新划归卫生部,成为了其下属的部管局。相应的,地方药监并归到卫生部门。后遗症又相伴而来了……

“每轮国家改了,地方都要滞后好几年,保健食品的过渡花了近十年,最终到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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